民主黨初選跑出大黑馬 她高舉反貪腐大旗

川普最悍對手 前哈佛教授顛覆華盛頓

撰文／乾隆來

美國總統大選，民主黨初選大爆炸，曾任教哈佛的麻州參議員華倫異軍突起，出身社會底層的她，中年才參政，反貪腐的左派立場，獲得厭惡兩黨惡鬥的民眾支持。

美國民主黨初選正式啟動，二十六位登記參選爆炸，創下美國政治史上參選人數最多的政黨初選紀錄，由於分瓜者眾，即使是民調領先的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左派精神領袖桑德斯（BernieSanders）目前都還不具備挑戰總統川普的實力，遑論其他中後段班的參選人。 ▲華倫對政策研究投入大量資源，每周持續發表重大政策報告，以「華倫有解方」（Warren Has A Plan For That）作為競選口號。

不過， 最近幾周的競選活動，高齡、卻還是菜鳥政客，古典、但是高舉反華盛頓貪腐大旗的麻州聯邦參議員華倫（Elizabeth Warren）異軍突起，她在六月初的全國民調支持率僅七％，擠在二軍參選人之列，到了六月中旬，已甩開其他二軍參選人，以十二％的支持率直追拜登與桑德斯，在部分民調甚至和拜登分庭抗禮。六月底的民主黨電視辯論分成兩天舉行，華倫的政策主張成為第一天辯論的主軸，已經展現主導黨內競選議題的實力。

接地氣的法學專家
為庶民發聲 打破政治生態

華倫是非典型的政治人物，她的政治歷程與對政策論述的堅持，吸引一大群厭惡兩黨惡鬥、口水政治、一心嚮往「古典政治」的精英知識分子。另外，華倫一生堅定支持消費者金融權益、反對超級跨國企業壟斷的立場從未改變，高舉打破華盛頓腐敗政治生態鏈的左派大旗，對千禧世代也有強大的吸引力。同時能夠吸引老右派與新左派，華倫「萬一」代表民主黨出線，美國政治將引爆天翻地覆的大地震。

民主黨參選人大多是終身、專業的職業政客， 華倫的政治歷程卻極為「業餘」。她出身寒微，父母是奧克拉荷馬市的中產階級，十二歲時，父親因心臟病發，收入銳減、醫療支出暴增，家庭陷入財務困境，連汽車都被貸款公司扣押，仰賴母親的工作來維持基本開銷，華倫也從十三歲就在餐廳打工。

她年輕時做過全職家庭主婦，在家照顧新生兒，孩子兩歲才去紐澤西州的羅格斯大學法學院（Rutgers Law School）深造， 拿到法學博士學位後，一度還想在家工作照顧兩個小孩，當一名幫客戶寫遺囑、做房地產代書之類的小鎮律師。華倫後來選擇收入較穩定的教職，換了四所大學，三十八歲到賓州大學法學院教書，一九九三年獲聘進入哈佛法學院時，華倫已經四十四歲。

耗費數十年才從社會底層攀爬而上的人生，讓華倫全力投入在《破產法》的研究，期望協助中下階層家庭避免掉入財務深淵，也讓她成為金融消費者保護的頂尖學者。

但是她無意參與政治，直到四十六歲、九五年才首度參與聯邦政府的運作，隔年從共和黨員轉換成為民主黨員。好友引薦她擔任全國破產委員會的顧問，參加《破產法》修法，當時拜登已是參議院的民主黨領袖，兩人在國會聽證會上針鋒相對，華倫堅定要求保護弱勢消費者，應該降低、減免信用卡高利貸；而拜登則支持信用卡公司，認為必須依照原訂契約執行。最終《破產法》的改革也是拜登勝利，採取了與華倫建議完全相反的方案。 ▲伊莉莎白．華倫（Elizabeth Warren）

出生：1949 年 現職：麻州參議員、參議院民主黨黨團副主席
經歷：消費者金融保護局特別顧問、國會監督小組主席、哈佛法學院教授
學歷：羅格斯大學法學院法學博士
家庭：育有1子1女

終結華盛頓的腐敗
推陽光法案 禁絕政商旋轉門

她是《破產法》專家，在二○○八年布希總統任期的最後幾個月，被參議院聘請加入金融海嘯破產銀行處理小組，歐巴馬總統上任後，主導創設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onsumer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CFPB），但華倫強烈支持消費者的立場遭到兩黨議員的聯手抵制，不同意她擔任CFPB主任，華倫才轉換跑道去競選參議員，一二年勝選，成為菜鳥參議員時已經六十三歲。

作為非典型、不斷被華盛頓既有勢力打壓的政治圈外人， 華倫最重要的主張， 就是「終結華盛頓的腐敗」（End Washington Corruption），認為華盛頓的政治生態與決策體系，只對大公司與富人有利，把小團體的利益放在公眾之前，華倫說：「這就是腐敗，清楚而明白。」

她提出終結華盛頓腐敗的方案，核心就是遊說陽光法案，讓所有遊說行動攤在陽光下，禁止外國政府雇用政治說客，並將說客與政府官員相互工作轉換的旋轉門完全禁絕。

華倫的陽光法案一刀砍向黑金政治的核心，主張「禁止國會議員在辦公室買賣股票」、「國會議員退休後，不得擔任政治說客，不是一兩年的旋轉門，而是終身禁絕」、「所有聯邦政府官員財產申報全數電子化、網路公開」，終極目標是將權力與金錢分隔，將政治權力真正還給人民。

作為哈佛大學法律教授，華倫對政策論述的熱情超越絕大多數的政治人物，她的反華盛頓腐敗陽光法案清楚、堅持、且多年來從未動搖，唯一的質疑是可行性。她也認為，政治人物必須堅持政策主張。

華倫幾乎每周都提出具體的重大政策說帖、白皮書，範圍從強化中產階級、法律正義、停止搖擺的外交政策，到住房政策、教育、鴉片藥品危機、甚至私營監獄政策，全都是美國最重要的內政議題。

強調「 華倫有解方」（Warren Has A Plan For That），讓華倫與多數枱面上政治人物產生重大區別，她不會「變來變去」。華倫今天競選總統的政策訴求，與她八年前競選參議員時幾乎一致，不因為爭取不同職位而有改變。 「華倫有解方」很左派
反資本家 主張分拆網路巨頭

但華倫在美國政壇的光譜上，就是不折不扣的左派，她的「解方」，絕大多數都是反對資本家、反對大企業、站在底層大眾的角度設定的。一二年競選麻州參議員時，華倫就大聲宣揚她「鼓動占領華爾街運動」（I Created Occupy Wall Street）。令人訝異的是，在富人群聚的麻薩諸塞州，她的左派色彩竟不是致命傷，一二年她以五三％的得票率，趕走原任共和黨參議員，一六年的得票率更超過六○％。

華倫在今年三月正式發文，主張政府必須將臉書（Facebook）、谷歌（Google）、亞馬遜（Amazon）支解分拆。她的論述清晰：一九九○年代，微軟在電腦操作系統取得獨霸地位，美國司法部費盡全力對微軟提起反托辣斯訴訟，逼迫微軟和解，才創造臉書、谷歌成長的環境。二十五年後的今天，臉書等公司也取得獨占的市場地位，政府必須「 再次創造競爭的環境」，為美國下一代的新創企業清理出成長茁壯的道路。

她不只有論述， 還有具體的執行方案，主張年營業額超過二五○億美元的網路公司被視為「平台公共事業」（Platform Utilities），必須與進行商業運轉的部門切割，對於使用平台的網路公司給予同等對待，平台公共事業也不允許將獲得的大數據訊息，轉賣、分享給第三方。華倫主張，谷歌搜尋必須被分拆，亞馬遜市集（Marketplace）被視為平台公共事業，臉書旗下的WhatsApp、Instagram也都必須被分拆出來。 ▲華倫分拆谷歌、臉書、亞馬遜等網路巨人的主張極為震撼，堪比一百多年前對洛克斐勒石油王國的反托辣斯訴訟。

除了分拆網路巨頭， 華倫還提出大量具體的改革政策方案，包括針對國防採購貪腐的陽光法案、極為自由的代理孕母方案、全面照顧新生兒的撫育計畫、減免大學生助學貸款方案、課徵針對頂尖富豪的富人稅等，還有一項讓華爾街銀行家憤怒不已、「改變企業股東權益至上主義」的法律草案，以及激進的防止地球暖化、照顧中下階層的計畫。

如果大搞貿易戰的川普，天天都帶來五級地震，那麼萬一華倫取得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令旗，大家恐怕得面對的是不停的七級地震，華倫的每一個「解方」，都將帶給美國社會翻天覆地的震撼。

民主黨的拜登、桑德斯都是老面孔，如今排第三的華倫聲勢若繼續上揚，包括川普在內的所有人，不只得仔細研究華倫的政策論述，還須因應她的左派、照顧庶民的政策，會給全球帶來的衝擊。至於華爾街、矽谷、加上華盛頓的大人物們，更會冷汗直流了。（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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