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四十億債務》一秒成為「負二代」,剛接手就開始寫破產計畫書

從天而降的四十億債務

Photo by Jeremy Bishop on Unsplash

一直想落跑最後卻乾杯重生的奇蹟故事

文/湯澤剛

從知名企業辭職返鄉,接任第二代社長看似人生勝利組,豈知繼承的可不是金雞母,而是從天而降的四十億債務!

.當你欠下四十億債務時,身邊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銀行:「湯澤先生,你能不能雙手伏在桌上,再跟分行經理低頭說一次『拜託您了』?」
.總務:「社長,七天之內如果拿不出一千兩百萬日圓就慘了。」
.店員:「社長,店失火了!好像全燒光了!」
.房東:「那個第二代真沒用。竟然因為自己不想做,就把父親辛苦的成果收掉。」
.資深員工:「不,社長,請在我還感謝你的時候讓我辭職。」

父親過世,湯澤剛回到家鄉神奈川,接下父親一手創立的居酒屋餐飲集團,原本只是單純的延續父親的夢想,沒料到攤在眼前的竟是天文數字的負債,如地獄般的經營之路

然而,即便走投無路,也千萬千萬千萬不要放棄。

擁有三十三間店面的餐飲集團只有兩位店長

我繼承公司時,湯佐和除了主要的海鮮居酒屋之外,旗下還有牛肉蓋飯吉野家的加盟店、西式居酒屋、迴轉壽司、卡拉OK、三溫暖、麻將館等三十三間五花八門的店鋪。當時日本全國有很多這類公司。其中有不少公司對該領域未必理解經營訣竅或者懷抱熱忱,而是興之所至地擴展經營版圖;當然也有許多公司像我們一樣踢到鐵板。

話雖如此,湯佐和當初並沒有建立完善的組織架構。

最大的問題是只有兩位店長。明明有三十三間店鋪,店長卻只有兩位。

未免太奇怪了。竟然由兩位溫和老實、不像有強勢的領導能力、看起來一副打雜模樣的人兼任所有店鋪的店長。

換句話說,這些店鋪實際上是「自行營運」——等於是放任不管。

各家店鋪常駐著二至五位廚師,都是從體育報上刊登的「急徵廚師」三行求才廣告找來的;管帳及招呼客人的工作,則是交給責任感強的兼職女性員工。

至於統籌營業額二十億日圓企業的總部,僅有一位正職的行政人員,便是前面所提到的F女士。公司裡沒有業務經理與會計經理。稱得上幹部的員工,就只有F女士與那兩位店長。我對這種情況啞口無言。就算父親是何等厲害的獨裁社長,但這種體制也太糟糕了,竟然還能維持運作這麼久。

問了F女士後,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公司原有的業務經理與行政經理在父親過世前幾年一起離職,並且在附近開了同類型的居酒屋。那家店生意非常好,陸續擴增了五家分店,甚至把湯佐和一手栽培的店長及主廚全都挖過去。父親當時已年過六十五,心中的不甘難以言喻。

再加上當時的稅務顧問,幾乎只有在報稅需要蓋印章時才會碰面,危急時刻根本靠不住。我去找他商量時,他也只說:「我也不太清楚。」

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同樣是個不可靠的領導人。沒有做過餐飲業、沒有經營管理的經驗、對自家公司一無所知——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

過去一心想逃離餐飲業,所以學生時代也沒打過工。當然完全不會也不懂如何招呼客人及下廚做菜。

我在麒麟啤酒工作了十二年,但是在大企業根本沒有機會動員眾多下屬。

最糟的是我對自己接手的公司毫無所知,除了債款金額龐大之外,這麼懵懵懂懂的接班人也是絕無僅有了吧。

因此,我沒有半點領導人的威嚴與威信。

完全不懂餐飲業與經營管理的門外漢突然空降成了社長,就因為我是繼承人;這一點當然不能讓大家信服。更何況,我根本沒有把親眼目睹的公司現況告訴員工。實在沒有勇氣告訴大家,這家公司隨時會倒。

公司裡沒有半個反對勢力,也沒有元老幹部跳出來質疑我的決定,說:「前任社長會這樣那樣做。」

只有從頭到尾知情的F女士信任我,除了她以外,感覺真的「孤掌難鳴」。不禁令人懷疑,這裡真的算是一間公司嗎?

壓力來自一再訂下「做不到的承諾」

雖說繼承了公司,我的首要之務卻是帶著「現金流量表」、「遠期支票」、「字據」四處道歉。

「很抱歉,請您看看我們公司所有的現金流量表,我們已經沒錢了。只能付得出積欠款項中的一百萬日圓。請您先收下這張遠期支票,我會想辦法在下個月底還清餘額。我也準備了備忘錄(字據),希望您能諒解。」

湯佐和除了金融機構的借款之外,拖欠的款項總共超過一億日圓。

大抵不外乎國稅、地方稅、採購費用、水電瓦斯費、房租等欠款。看到裝滿了用斗大紅字寫著「催繳通知」的紙箱陸續寄來公司,我不禁冷汗直流,心想著必須早點付清這些款項。但F女士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問之下,她說:「水電瓦斯費在快要被斷水斷電之前繳納就好。」因此,就算收到催繳通知,「別擔心,目前還不會被斷水斷電」。特別是水費,F女士相信似是而非的說法,認為「基本上不會被斷水」,導致水費就拖欠了數百萬日圓。

不過,就算不怕被斷水斷電,一再拖欠的話,就會產生高額的滯納稅——款與滯納費用。而我過去都以一般上班族的思維過日子,眼前的情況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豪氣的經營者驟逝,相關人士也愈來愈憂慮不安。父親還健在時,他們多少有些顧忌;當父親過世,他們便肆無忌憚。打來催繳的電話鈴聲始終在辦公室裡響個不停。「開什麼玩笑!」債主雖不至於如此破口大罵,但是當對方說:「到時候你真的會付錢給我吧?」而我回答:「是的。」從那一刻起,「我」自然成了與人訂下承諾的當事者,讓自己陷得更深一步。這種精神負荷實在沉重。

最痛苦的莫過於訂下做不到的承諾。但是老實跟對方說「我只能付這麼多」,也不會獲得諒解。只好先訂下做不到的承諾,到時候再低頭道歉。與對方約定之際,我就知道幾個星期後就要向他賠罪。

再怎麼難受討厭,只有道歉才能撐過去。我已經想開了,道歉就是一種工作。

最艱辛的談判——和國稅局交手

道歉過程中,最艱辛的就是與國稅局交手談判。

拖欠高額滯納稅款時,支付對象便不是在地的稅務局,而是國稅局的特別徵收部門。因此,滯納的人必須定期造訪當時位在東京都千代田區大手町的國稅局,討論支付事宜。

由於我的滯納金額超過五千萬日圓,三不五時就要從神奈川縣鎌倉市前往國稅局報到。他們不時找我過去問:「你能付多少?」所以每次都得帶著付款計畫書前去。

面對國稅局的態度若是不誠懇,財產就會遭到查封。以餐飲業為例,跟房東租借店面時的預放保證金極有可能被沒收,導致自己的信用遭受質疑。因此,與國稅局交手必須小心謹慎。

然而,談判過程十分艱辛。

遲繳稅款一年會加徵百分之十四點六的滯納稅款,光是這些,七年下來便超過七百萬日圓。我是很想快點繳清積欠的本金,但實在無能為力。

「我只能繳這麼多了,請您通融一下!」

「我們無法同意!不能再多繳一點嗎?」

但是,答應付這筆錢的話,我就付不起其他款項了。

不論我解釋了多少次、百般懇求,對方依舊不為所動。

我曾因此怒火中燒,破口大罵:「夠了!隨你們高興!」

幾天過後,國稅局真的帶了負責查封的人員,出現在鎌倉的總公司。我立刻苦苦哀求,拜託他們不要查封公司。他們每天都得面對這類經營者,因此,博取同情與討人情對他們而言根本沒用。

在這段令我快要崩潰的談判過程中,也不全然沒有絲毫樂趣。國稅局裡有許多看似經營者的人,都跟各自的承辦人員討論與我類似的債務問題。說起來或許很怪,不過,對於獨自承受痛苦的我來說,那群人就像與我同病相憐的戰友,看著他們,我也不禁大受鼓舞。


本書於2017/12/20~2018/1/19進行限時免費下載活動,書城月讀包會員於活動期間開啟APP,即可下載本書!

從天而降的四十億債務:一直想落跑最後卻乾杯重生的奇蹟故事

本文摘錄自

從天而降的四十億債務:一直想落跑最後卻乾杯重生的奇蹟故事

湯澤剛/著,莊雅琇/譯

由 臉譜出版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