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武力犯台論」升溫

今年共機擾台至四月底已逾二七○架次，達去年的七成，中共可能對台動武的聲浪升高，這到底是開戰前的恫嚇，或是北京削弱台灣人信心的「外交心理戰」？台灣如何應對？

文—陳育晟

▲到4月25日為止，已有273架次共機擾台，密集騷擾的做法，意圖使台灣人對此麻痺。（取自國防部官網）

共機擾台，似乎已成了台灣新日常。國防部公佈，截至四月二十五日止，今年累計二七三架次共機侵入台灣防空識別區，已達去年一整年三八○架次的七成。

頓時「中共武力犯台論」成為熱議話題，而且多來自美方。五月一日已退休的美國印太司令部司令戴維森（Philip Davidson）在三月時就示警，中共可能在六年內攻台。

而內定接任印太司令部司令的阿基裡諾（John Aquilino）出席參議院提名聽證會時，也指出「從現在到二○四五年，各種（關於中共攻台）評估都有。這個問題可能比大家想像的更迫在眉睫。」

習近平施展的心理戰

四月底，《經濟學人》也以「台灣，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為封面故事報導，過去七十年，台海和平其實受益於美中對台灣議題的模稜兩可，但如今已逐漸失效。若台海發生戰事使台積電停止生產，將使全球電子業停擺，更可能使美國盟友對其信任瓦解，「美國治世」告終。

到底該如何解讀共機頻頻擾台？美國在台協會前理事主席卜睿哲（Richard Bush）、德國馬歇爾基金會亞洲計劃主任葛來儀（Bonnie Glaser）、布魯金斯研究所資深研究員何瑞恩（Ryan Haas）在四月初發表文章〈別幫中國炒作台海戰爭風險〉（Don’t Help China By Hyping Risk Of War Over Taiwan），內文強調，基於三個原因，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不可能在近期武力統一台灣，而北京不斷派軍機擾台，只是在施展心理戰。

第一個原因是美國等外國勢力的介入。「到目前為止，北京仍盼望不費一兵一卒就可統一台灣，」葛來儀認為，對中國而言，貿然對台動武的代價將非常高昂，可能導致和美國的局部衝突或全面戰爭。

一旦美國介入，日本也會在美日安保條約的架構下，至少扮演前進基地系統整合（指出借土地、港口、機場，並協助偵蒐）、後勤補給、醫療協助等角色。 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助理教授、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林穎佑以「打籃球」為比喻，美國就像是得分的前鋒，而日本則是卡位、擋人的中鋒，幫助前鋒得分。

在美國和日本介入下，中國不但很難確保戰爭勝利，更有可能吃下敗仗。

第二個原因是，假如中國無法確保在和美國的局部衝突或全面戰爭中取勝，「中國國內會開始質疑共產黨統治中國的正當性，」在歐巴馬時期主管美國對中政策的何瑞恩指出。

特別是中共七月將慶祝建黨一百年，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教授松田康博觀察，明年二十大（中共第二十次全國黨代表大會）習近平也將尋求連任，「在此之前不能犯錯，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謹慎。」

第三個原因是此時發動戰爭，會讓中國已逐漸下滑的國際形象更加惡化。何瑞恩分析，一旦中國對台動武，各國可能會對中國採取經濟制裁，使中國經濟面臨更大衰退壓力。

外交上也會使中國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松田康博舉例指出，一旦中國武力犯台，中美氣候變遷合作、日本邀請習近平到訪都將喊停。

讓台灣人麻痺的灰色衝突

綜合上述原因，中共近期武力犯台可能性仍不高。「基本上是外交心理戰，」松田康博分析，中共軍機頻頻進入防空識別區，台灣空軍必須起飛攔截，「解放軍目的就是讓台灣疲憊，是騷擾行為。如果他們真要打，不需要這麼做。」

這種「灰色衝突」，是未達戰爭門檻、非傳統或非常規的武力使用。林穎佑分析，中共藉此逐漸蠶食台灣，先麻痺台灣人對中共武力犯台的警覺，而後在台灣內部造成厭戰、促統聲浪。

▲拜登（右）、菅義偉（左）在4月中的美日會談罕見清楚支持台海和平，引起中方抗議。（Getty Images）

面對北京利用軍事壓力，對台灣展開外交心理戰，台灣該怎麼因應？而拜登政府又可以怎麼幫助台灣？

美國方面，拜登政府一再重申對台灣的安全承諾，「美國對台灣的支持依舊堅若磐石。我們也派遣軍艦、軍機到台灣周遭，顯示美國對維護台海和平穩定有強大決心，」葛來儀強調。

同時，拜登政府也步步為營，避免直踩中共在意的紅線。「種種動作都比川普政府克制，中方雖然一邊罵，一邊還是可以看出拜登和川普做法的不同，」松田康博觀察。

「太多人不把它當一回事」

至於台灣，儘管蔡政府「和平、對等、民主、對話」的基調深受美方信賴，也很難讓中共找到對台動武的理由，但因應北京外交心理戰，民眾的警覺仍嫌不足。

「太多台灣人實在不把它（指北京的文攻武嚇）當一回事，」葛來儀呼籲，除了持續吸引國際投資，讓中國知道台灣有決心和能力捍衛自己，台灣應發展更有效率的預備役部隊，軍方也應未雨綢繆，在解放軍可能降落的海灘上進行演習。

「信則有，不信則無，」一位退役將領描述當前臺海看似戰雲密佈，但美、中、台各方仍謹慎試探底線的現況。

對蔡政府而言，如何讓相信中共會武力犯台的人不致對台灣失去信心，讓不相信的人具備危機意識，將是北京這場外交心理戰對台灣最大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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