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媒體顛覆飲食消費習慣，讓抹茶、酪梨到開心果等食材動輒賣到缺貨，背後牽動的卻是更龐大的經濟與環境危機。

整理／蔡佳敏（中央社副主任編譯）　圖／美聯社

很多人或許已經聽說，全球正面臨一場抹茶短缺潮。一開始，抹茶需求的高漲曾讓生產商和茶農喜出望外，但如今卻成為他們難以招架的壓力源。

成也社群敗也社群
爆買行動引發缺貨荒

抹茶之所以走紅，社群媒體功不可沒。每當有人在網路上按讚一則新的抹茶拿鐵食譜，就加深了缺貨的漩渦。以日本農林水產省的數據為例，2023年全國抹茶產量達4,176公噸，與2010年相比成長達三倍。

但不只是抹茶，開心果、酪梨等食材也正被捲入這場需求駭浪，而大規模生產帶來的壓力，已在經濟、社會與環境面造成嚴重衝擊。

這種現象凸顯了民眾在社群媒體帶動下，消費習慣已發展到令人憂心的程度，影響力不容小覷。

以日本為例，2024年創下3,700萬人次的觀光新高，這股熱潮很大一部分來自抹茶所帶來的健康形象，在社群媒體上引發全球熱搜。許多觀光客專程前往抹茶名產地宇治，即使當地多數店家都已實施限購，這個全球抹茶重鎮還是賣到一空。

宇治「辻利兵衛本店」總經理久木知美表示：「高級的宇治抹茶本來就無法量產。例如用於茶道的抹茶茶葉需要遮蔭栽培，夜間環境能帶來更濃郁、具層次的鮮味與澀味。不過，遮蔭栽培的茶葉無法行光合作用，長得慢，產量自然有限。」

許多茶農現在被迫以量取代質，犧牲了原本精緻的抹茶傳統。

開心果從小眾變身主流
酪梨熱潮引發農民搶種

另一個缺貨風暴，落在開心果頭上。這一切源於一款超夯的杜拜巧克力（Dubai chocolate），也就是內餡包著濃郁開心果醬的巧克力棒。自2023年底第一支介紹影片上線後，已累積超過1.2億觀看次數，類似產品的各式食譜也持續發酵。

這波「全球熱潮」也帶來「全球缺貨」。堅果貿易商CG Hacking的海金（Giles Hacking）接受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訪問時說，開心果價格一年內從每磅7.95美元（約新台幣245元）漲到10.30美元（約新台幣318元），「現在整個開心果產業幾乎供應殆盡」。

《泰晤士報》（The Times）說，開心果早已「從小眾食材變身主流」。英國連鎖超市維特羅斯（Waitrose）創新部經理海伍德（Lizzie Haywood）說：「這是平價奢華。」她說，開心果在社群媒體上極具視覺吸引力，因為它「顏色豔麗，大家都很愛那抹綠色」。

然而，TikTok引發的杜拜巧克力熱潮，已讓英國這間超市貨架多次被掃空，不得不祭出每人限購兩條的措施。

短缺帶來的直接影響是價格暴漲，但更深遠的，是生產端農民所承受的壓力。而這恐怕是多數消費者難以理解的隱憂。

《每日郵報》（Daily Mail）報導，由於去年美國收成不佳，全球開心果市場早已「備感壓力」。以主要產區加州為例，產量在截至今年2月的12個月內下滑高達兩成。與此同時，伊朗在截至今年3月的六個月內，對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出口量已比前一年全年還多出40%。在美國供給減少、伊朗出口激增的情況下，市場如今正面臨「全球短缺」。

抹茶也有類似問題。抹茶市場預計將從2023年的28億美元增至2028年的50億美元，換句話說，追上市場需求，生產速度就必須翻倍。為了彌補供不應求，日本政府建議農民改種專門用來製作抹茶的碾茶（tencha），而不是目前主流的煎茶（sencha）。

問題在於，改換茶種所需的新機械投資並非每名農民都負擔得起。要維持競爭力，勢必要調漲價格，最終壓力也轉嫁到消費者。這波生產升級潮，讓茶農同時面臨經濟壓力與轉型陣痛。

除此之外，酪梨熱潮也引發哥倫比亞等的南美洲農民紛紛棄守咖啡田、改種酪梨。這波浪潮同樣始於社群媒體網民大肆宣揚酪梨的健康效益。當地咖啡農本因氣候變遷及豪雨頻傳導致咖啡歉收，負債累累。當酪梨熱潮席捲而來，人人搶著投入，彷彿迎來新商機。

供應鏈難因應瞬間狂熱 別讓浮誇品味左右生活

然而我們不得不問：為了一片15美元（約新台幣450元）的酪梨吐司、一杯8美元（約新台幣245元）的冰抹茶拿鐵，這一切損失真的值得嗎？

更令人擔憂的是，酪梨種植正在哥倫比亞造成森林濫伐與水源汙染。環境研究者戴維斯（Thomas Davies）在學術平台The Conversation表示，酪梨近年也因對環境的衝擊備受爭議。多數農場倚賴大量化肥與化石燃料，加上單位產量不高，每公斤碳足跡為香蕉的兩倍以上。

英國《獨立報》（The Independent）評論說：「從這些事實看來，很難否認我們的品味沒有在破壞地球。」雖然需求決定供應，但全球供應鏈「根本無法因應短影音爆紅帶來的瞬間狂熱」。

「即使社群版面上的最新飲食風潮再誘人，本質上還是掩蓋了殘酷的現實，也就是爆紅與永續，終究難以並存。」.

所以，給每一個人的忠告是：別再讓這些浮誇風潮左右生活。就算少喝一杯抹茶，也絕對不會天塌下來。這，對大家都更好。 閱讀完整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