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上台與新冠疫情後，越來越多美國人將雙重國籍視為在普遍不確定性與政治分歧日益深化下的後備方案，年輕富人是這股「美國護照也非萬能，多一本護照更安全」趨勢的主力。

文／陳亦偉（中央社編譯組長）

《新聞引週刊》（用美國市調權威Newsweek）「哈瑞斯民意調查」（Harris Poll）2025年初一份調查發現，10名美國成人中就有四名（42%）曾考慮或計劃移居海外，以改善生活品質或財務狀況；在Z世代（1990年代中期至2010年代初期）中，這個比例上升至63%；千禧世代（約1980年代初期至1990年代中期）也有高達52%考慮移居海外。

低薪追不上高房價
年輕世代美國夢破滅

哈瑞斯民調的思潮與趨勢總監奧西基（Tim Osiecki）說：「在大部分當代史裡，人們築夢都扎根於一個地方：美國。但這種想法正在轉變。雙重國籍過去通常屬於退休人士、富裕階層或與海外有血緣連結者，如今卻成為越來越多中產階級美國人的目標，這代表一種真正的心態轉變─與其堅持忠於一國，不如在越發不穩定的世界裡保持靈活。」

過去一個多世紀推動移民湧向美國的「美國夢」，建立在「美國是一片機會之地，只要願意努力，就能擁有自由、財富與個人成就」的印象。然而對許多美國民眾，尤其是年輕一代而言，美國夢已破滅。當前房市近乎不可能買得起，經濟壓力迫使他們疲於為生活奔波和難以成家。

知名房市與產權諮詢機構Lesperance & Associates合夥人、國際稅務與移民顧問雷斯普蘭斯（David Lesperance）表示，美國人尋求第二本護照的熱潮，最初始於2016年川普擊敗希拉蕊當選總統，這股現象在新冠疫情期間加速；2021年1月6日美國國會山莊暴動與2024年總統大選後，這股趨勢再度升溫。


美國護照也非萬能，多一本護照更安全」。美國年輕富人是這股趨勢的主力。（Mehaniq/Shutterstock.com）

多一本護照在手更安心
靈活分散地緣政治風險

協助國際客戶取得他國居留與國籍的英國恒理環球顧問事務所有限公司（Henley & Partners）一份報告指出，2024年第一季到2025年第一季，美國人申請雙重國籍增加183%；尤其2024年最後一季到2025年第一季，這股需求在川普當選並重返白宮後進一步升溫。

其他移民與居留顧問公司也遇到類似情況。阿爾頓資本（Arton Capital）聲稱來找它們申請外國籍的美國客戶，今年第一季比去年同期增加400%；Latitude Group公司則說自2020年以來，他們經手美國人申請第二本護照或移居海外的數量暴增10倍。

值得注意的是，富裕美國人對雙重國籍的興趣正在竄升。阿爾頓資本執行長阿爾頓（Armand Arton）說：「我們的美國客戶背景多元，特別是較年輕富裕的企業家、科技創辦人與投資人，他們希望獲得第二本護照所帶來的移動便利與安全保障。」

Henley & Partners合夥人尼克林（Sarah Nicklin）說：「大多數人將投資移民視為一種精巧的風險管理方式，創造一個『B計畫』，以便在需要或想要時，讓自己與家人有搬遷的選擇權。動機包括地緣政治風險分散、提升全球流動性、商業擴展、教育與另類醫療資源的取得。」


葡萄牙是美國人最想移居的國家。圖為葡萄牙傳統漁村Ferragudo。（Leonid Andronov/Shutterstock.com）
每五人中有一人想出走
移居海外首選葡萄牙

哈瑞斯民調調查顯示，美國人考慮離開美國赴海外的主因包括：生活費用較低（49%）、對當前政治不滿（48%）及對更高生活品質的追求（43%）。Expatsi國際搬遷與旅外資訊公司今年中一份類似調查發現，美國人最有興趣前往定居的前五名國家，分別是葡萄牙、西班牙、英國、加拿大與義大利。

而Henley & Partners數據顯示，富裕美國人看上的第二本護照，主要是歐洲國家、加勒比海地區以及南太平洋等地。

雖然專家大多認為，追逐雙重國籍的熱潮短期內不致引發美國人大規模出走，但不能等閒視之。雷斯普蘭斯認為大多數人其實不喜歡搬遷，不願拋棄熟悉的生活、投向陌生的未來；人們只會在確信能滿足家庭需求的情況下才會搬遷，對某些美國家庭來說，別無選擇才會移居海外。他說，像川普1月底簽署限制19歲以下者變性及取得性別醫療照護的行政命令後，公司就接到大量有跨性別子女的新客戶。

奧西基說：「這不是一場一夜之間的大規模遷徙，但我們正處於臨界點。每五個美國年輕人中就有一人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考慮移居海外，這代表的意涵本身就很重要。雖然現在還稱不上是出走潮，但它確實是一場運動，清楚反映人們此刻對美國生活的感受。美國夢或許沒有結束，但它很可能換了一個地方。」

… 本文摘錄自 全球中央2025/12月 第2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