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曜麟

漢光40號演習實兵操演將於2024年7月22至26日登場，參謀總長梅家樹上將也將為此於6月26日到立法院進行專案報告。這是自1998年9月，時任參謀總長唐飛上將赴立法院報告後，時隔26年再度有參謀總長到國會備詢。為什麼26年後參謀總長要為漢光演習赴立法院？這次漢光40號演習和過去究竟有何不一樣？

漢光演習為什麼變？美國一再建議

時空背景上，兩位前美國印太司令部司令戴維森（Philip Davidson）與阿基里諾（John Aquilino）都表示，中國的目標是在2027年之前具備侵略台灣的能力，時間愈來愈緊迫；加上中共機艦擾台不斷，台灣520政權交接後3天，中共一不爽就發動「聯合利劍—2024A」軍演，表達對台灣新任元首賴清德的不滿，台灣確實兵凶戰危。

於此之時，美國確實關注台灣，於戰事、國安議題上的溝通已經進入細節，更在意台灣自己到底有沒有自我防禦決心。美國在台協會處長孫曉雅（Sandra Oudkirk）於7月初任期將滿之前，對台灣提出的臨別建議，是「不要對中國的好戰言論和行動感到恐慌，但也不要對風險變得麻木」。

軍演最重大改變？一切實戰化不再作秀

也就是，美國希望台灣自己能挺住，就算危急到希望老美出手，也要先看看台灣自己願意「自己的國家自己救」到什麼程度。因此漢光演習就必須改變過去的作秀方式，而改為「實戰化」。

轉為「實戰化」，2024年的漢光在台灣本島採實兵不實彈、外島則實兵實彈，但更重要的是制度，包括「平戰轉換機制」、「去中心化指管」、「戰力防護作為」、「整體防空效能」、「聯合截擊與反封鎖能力」、「國土防衛韌性」、「全民防衛動員力量」及「交戰規則與國際法」，其中部分項目將出現大轉變。

打仗的方法變了後，也將影響人民生活，例如過去不太受打擾的天龍國台北居民，要習慣演習期間半夜可能有直升機飛過、或軍隊路過的騷動。到底漢光演習有何重大轉變？變動到連參謀總長都要時隔26年後上立法院報告？

何以不再有假想敵？別再裝了部隊全拉出去戰

過去的漢光演習，都是紅軍、藍軍的敵我對抗，紅軍由海軍陸戰隊模擬解放軍進行兩棲登陸，藍軍則進行對抗。不過國防部長顧立雄2024年6月18日於立法院指出，不需要透過對抗模式推演，而是要以真實想定進行驗證，也就是說，今年漢光演習，將不會再有人裝敵軍，而是所有部隊不要演了，通通都就位戰術位置，接受考試，執行操演。

軍方高層指出，特戰部隊向來扮演假想敵，陸戰隊則執行兩棲登陸，也是扮演假想敵，但是台灣防衛作戰為「守勢作戰」，特戰和陸戰這麼精良的部隊，不應該是去演戲，而是要到該守備的位置，熟悉未來自己的防衛地勢、環境。

這次誰壓力最大？指揮權下放魔考「小總長」

除了不再用精良部隊裝敵軍演戲，今年的漢光40號演習，很重要的工作是將「魔考」各部隊的「小總長」。相較於以往都是高層主官下達命令後，底下官兵去執行，這次將「指揮權下放」，充分授權給旅級以下的單位主官。

軍方高層指出，這次演習有想定、「沒劇本」，更沒有任何「預校」，所以真正啟動演習時部隊才知道抽中什麼考題，沒辦法「裝模作樣」，部隊的應變能力就非常重要，因「一個人不可能扛這麼多事」，戰爭爆發時，也不能排除會有第一線部隊與戰情中心通訊中斷的情況，部隊在斷聯的情況下，如何具有獨立作戰能力，就是需要驗證的地方。

軍方高層表示，操演時會先劃設任務區、責任區，並授權部隊主官的責任，同時要看官兵怎麼根據交戰規則（ROE）作戰，最大的差別就是，以前是高層主官下令「什麼時候去打對方」，現在是部隊「看到敵人自己就要判斷去打」。

發給單兵「小卡」幹嘛？防一頭霧水擦槍走火

部隊要具獨立作戰能力，但打仗時如何慎防擦槍走火，也是重要課題，先前更引起朝野立委呼籲軍方，應將國際武裝衝突法等法規納入接戰規定。國防部在2023年修訂的「國軍常設接戰規定」，今年漢光演習將首度驗證。

國防部作計室聯合作戰計畫處長董冀星少將4月9日於記者會上指出，ROE已完成頒布，並在此次漢光兵推、實兵，藉由指揮程序的下達與計畫擬定來研討ROE，實兵期間，也會給予單兵交戰規則「小卡」，進行驗證與檢視，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該做。

和過去最大差別？不等大總長先聽小總長的

董冀星也說，外島、艦艇、打擊及守備等不同任務性質的官兵均有不同小卡，小卡內容列舉依據當前何種威脅、何種情況的用槍、用彈及各項處置方式時機，目的是讓前線官兵有所依據。軍方高層表示，漢光演習時的想定、狀況一定有，但劇本以前是演習前會知道，而且就照已知的劇本一次次練習，現在是平常就要熟各項劇本，但演習前莫宰羊，直到演習時才知道會接到哪一套劇本，要當場就能操兵出來，而且內容、細節可能會隨時調整。

不過，軍方高層說，無論如何，各單位都會有戰力保存的地點，最起碼要知道守備區域在哪，所謂會調整的內容，則是「臨時狀況」等。這位高層強調，這樣的應變操演，主要是授權給部隊進行分散式指揮管理，並深化ROE，就是在最極端的狀況下，中央救不了你時，你還能保有獨立作戰、判斷能力，且不擦槍走火。

展示通通取消？官兵扒層皮要作戰不是演戲

過去的漢光演習，通常當月前3周會預演，最後1周才進行正式操演，軍方高層說，這對官兵太累了，甚至會疲乏，操下來就是被扒了層皮，這次強調「沒劇本」，指揮權下放，第一線部隊要會「應變」，因此過去勞師動眾，作秀為主的指揮官校閱、副司令校閱、司令校閱、參謀總長校閱、部長校閱……等，今年通通取消。因為「作戰不作秀」，軍方高層表示，過去形式主義導致要派遣大量接待人力等等，這次也通通沒了。

天龍國也要打仗？大部隊會深夜進台北

此外，俄烏戰爭中，城鎮戰打得相當激烈，先前國防部也向立法院提出「發展不對稱作戰之精實成效案」書面報告，宣示國軍台海防衛用兵理念，增加「殲敵於城鎮陣地」，顯見軍方已經有做打到城鎮戰的準備。

沒劇本、指揮權下放，還多了臨時考題，甚至部隊會半夜進京城，或沒日沒夜地應戰，軍方高層說，狀況一定特別多，所以民眾看到累到趴的阿兵哥，或戰車栽進田裡、撞入民宅，都不要訝異，因為這在戰爭中都會發生。

有大樓、街頭作戰想定？台灣做打城鎮戰準備

此外，儘管城鎮戰被部分人士批評是把「街頭變戰場」，但這可能是台灣若遇到戰爭可能無可避免的一環。軍方高層指出，這次漢光演習一定會操演城鎮戰，主要是拉出縱深，因此會有大樓、街頭作戰等想定狀況。

演習重中之重？國軍意志帶出人民意志

漢光演習軍方這次玩真的，一是顯示台海兵凶戰危、美方壓力大，已經到無法再讓軍方用「演」的，但更大的考驗是，這次指揮權下放、考驗第一線部隊的應變能耐，是台灣戰略改為「不對稱作戰」後的重要調整，但這也是軍中文化的重大改變。

國軍是否轉得過來、又能不能戰，更重要的，國軍意志可否帶出人民意志，才是這次演習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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