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個學年結束之後,大學都會展開各式會議檢討教學成果,今年的討論議題:到底怎讓學生善用GEN-AI1 學習,而非過於依賴。數位時代來臨帶給我們許多便利的同時,亦為我們帶來了許多挑戰。 筆者有次與學生聊完天,感嘆現在的年輕人幾乎「機」不離手。不要說比較正規的家用遊戲機或電腦遊戲,只要有一部手提電話,瀏覽網頁、觀看影片、播放音樂,它同時亦是一部遊戲機,還有什麼娛樂是它不能提供的呢?作為一個「八零後」,我跟學生說我年輕時很難沉迷網路世界或電子遊戲。我跟他們說,我最早使用電腦時,是Window 3.1 的年代。那時沒有寬頻上網,每次連接網路都會聽到一連串像是撥打電話的聲音。沒人會因無聊而去看什麼搞笑短片,因為那時代的上網速度根本連下載一張圖片都費力。沉迷電子遊戲更是不可能,先不說當時的遊戲畫質讓角色看起來都像打了馬賽克般,首先要有不少的電腦知識才可以打電玩,畢竟當時我們都從MS-DOS 系統手動輸入程式指令才能進入遊戲(通常是要輸入start.exe 或play.bat 的指令⋯⋯希望有讀者明白我在說什麼⋯⋯)2。他們一臉難以置信,彷彿我的分享是一種來自異世界的經歷似的。 但數位時代來臨,確實亦為我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以往有什麼事情不懂,我們或許會翻書、向老師請教;而現在只要連上網際網路,便能立即查看各式資料,方式更可謂五花八門。其中一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網路上的百科全書查看,例如維基和百度。線上影片平台亦不乏不同主題的教學片段,講者甚至有專家和學者,再配上後期製作,往往比起文字更能輕鬆學習,深受年輕一代喜愛。另外,亦有人會在討論區發文提問,待其他網友的回覆。總而言之,數位時代的發展,讓資訊的吸收方式和傳播渠道呈現出全新的面貌。 數位時代的隱憂 然而不知不覺之間,數位時代亦帶來了一些隱憂。筆者在這裡想為各位讀者介紹瑪莉安.沃夫的《回家吧!迷失在數位閱讀裡的你》3。書中對於數位時代來臨到底是福是禍作出深刻的反思。配合筆者想到的生活例子,下文嘗試向讀者們闡述書中的一些反思。 在筆者心目中,閱讀如一場旅遊,讓心靈遨遊於書本所描繪的世界。書裡的世界沒有限制。它可以是一個純粹想像出來的世界,但這不會阻礙你在這世界中的遊歷。書裡的世界有許多不同的「烏有先生」4,閱讀時,可以跟他們做朋友,甚至可以把自己代入其中一個角色之中。因此,我很喜歡恐怖和魔幻一類的小說,讓作者帶我去一個奇幻刺激的世界遊覽。 在心理學家的眼中,「代入角色>感同身受」具有讓人學習和成長的意義。「換位思考」或「視角轉換」(perspective taking)是建立個體同理心(empathy)的重要能力。同理心在人的成長及社交生活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它幫助我們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有助我們學習理解他人,促進人際關係的和諧。是以,閱讀是專家公認的其中一種重要媒介,有助訓練讀者換位思考的能力。然而,數位時代的來臨令閱讀的吸引力在新世代的心中大減。報章新聞多次以「不看字的世代」來稱呼現代年輕人,沉迷短影音亦成了社會關注的議題。這樣的情況到底會產生什麼問題? 沃夫在其書中引用了史丹福大學學者莎拉.康納拉的一項研究。該研究指出,在過去二十年間,年輕人的同理心水平下降了40%,其中近十年的下降尤為顯著。儘管沃夫在論述中坦言,她難以證明閱讀興趣的逐漸減退與年輕人同理心下降之間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但閱讀有助於培養同理心卻是不爭的事實。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是否應該更加積極地向年輕一代提倡閱讀的益處,並重新在新世代中建立良好的閱讀習慣呢? 沃夫這書中提出的另一重要問題是有關學習方面。由於查看資料在數位時代十分方便,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有需要時才到網上找。通過背誦來學習,並在腦海中建立知識庫藏(又稱「背景知識」background knowledge)的這種傳統學習方式,正逐漸式微。今時今日,若叫一位年輕人背誦某部經典,他有可能反問:「這些內容都放在網上了,搜尋來閱讀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嗎?幹嘛要把它背下來?」 對於這個現象,沃夫認為上述的態度有礙於學習。為什麼?沃夫指出人一般的學習過程都會涉及了觀察、提出假設、推論並預測、詮釋所見所聞,及得出結論等具體步驟。這裡每一個步驟都與個體的背景知識密不可分。沃夫這說法與我們的生活經驗十分一致。為什麼年長者與年輕人看待同一件事往往有不同的想法呢?這正是因為人生的閱歷和經驗—即其背景知識不一樣。人的知識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不過「學海無涯」,人不可能把所有要學的都背誦起來,新世代認為「有需要時才到網上找」亦不全然是錯的。但當我們過度依賴網路搜尋而缺乏背景知識時,就有可能連什麼時候需要進行資料搜尋也不知道呢! 閱讀與心理健康的關係 或許我們也應該思考一下把傳統中良好的習慣保留下來—閱讀,為人類擔起了承傳知識重任的同時,亦有助於讀者各方面的成長,如建立同理心、獲得領悟、提升心理健康等。近年「閱讀治療」(Bibliotherapy)更是獲得各界的重視。 我們大部份人自小都與閱讀結下不解之緣。幼稚園認字書籍、小學授課課本、中學應付公開試5 的精讀⋯⋯我們讀過的書可謂不計其數。閱讀對於大部份人而言,一般都是以學習知識和娛樂休閒為目的。以閱讀來促進心理健康可能在讀者眼中比較陌生。「閱讀治療」一詞正式在學術的文獻出現大約是百多年前。克羅瑟斯(Crothers, S. M)於1916年發表的文章—〈一家文學診所〉(A Literary Clinic)被公認為「閱讀治療」一詞面世的起點。其後,閱讀治療有長足的發展。到了1950年,兩位學者羅素(Russell, D. H.)和施羅茲(Shrodes, C)提出了一套關於描繪閱讀治療過程的理論,至今仍有不少學者採用。下文簡單地說明羅素和施羅茲的理論,希望讀者未來有需要用到這「文學藥方」時也可一試。 羅素和施羅茲指出,閱讀治療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認同」、「淨化」及「領悟」。「認同」是指讀者在故事人物身上找到與自己相似之處,對其產生認同作用。「淨化」是指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心裡對故事角色產生身同感受之感覺。「領悟」是閱讀治療最終的效果,故事角色的遭遇及問題的處理啟發著讀者,令其對自身問題發展出新的視角及新的解決方法。羅素和施羅茲的理論為我們提供了進入閱讀治療大門的鑰匙。

